桑道夫伯爵小说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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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对此丝毫不觉,试图再次起飞,但它的体力再次违背了意愿,刚离开枝头几步远,便又跌落在地上。
齐罗纳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把鸽子一把抓住,整个过程也就一秒钟的时间。本能地,他想把这个可怜的小生命掐死,稍忍了忍,发出声惊叫,勿勿忙忙地走近萨卡尼。
“一只信鸽子!”他说。
“那么,它可能是最后一次送信了!”萨卡尼接口回答。
“毫无疑问,”齐罗纳说,“那个它翅膀底下挂的小纸条的收件人,就活该倒霉了……”
“一张纸条?”萨卡尼叫起来。“等等,齐罗纳,别动!先赏它个死缓!”
齐罗纳的手掐着信鸽的脖子,正要下力,被萨卡尼一把握住。萨卡尼抢过齐罗纳从鸽子翅膀底下解开的小口袋,打开,拿出一张写着密码的小纸条。
纸条上只有十八个词,排成三竖行:
ihnalz zaemen ruiopn
arnuro trvree mtqssl
odxhnp estlev eeuart
aeeeil ennios noupvg
spesdr erssur ouitse
eedgnc toeedt artuee
寄出地址和送达地址都没有。至于这十八个词,每词都由同样多的字母组成。不掌握破译密码的途径,是否可以了解这些词的意思?看来不大可能——除非是个天才的破译密码专家——而且这份密码文件还必须是“可以破译的”!
密码信没有说明任何东西,萨卡尼望着它,一头雾水,十分失望。信中莫非有重要的通告,并且带有威胁性?我们可以,也应该这么想,这是采取的预防措施,即使落到了收信人以外的手里,信的内容也不至于泄露。在通讯联络中,不通过邮局,不使用电报,而是利用异于平常的信鸽传递,就说明此事是非常之绝密。
“说不定,这几行字里蕴含的奥秘会助我们发财呢!”萨卡尼说。
“那么,”齐罗纳答道,“这只鸽子代表着财运了!这上午,它可让我一阵好追!该死的!我去把它宰了!……反正,重要的是拿到了信件,把它煮来吃掉也没什么大碍……”
“慢着,伙计,”萨卡尼还是不同意,他又一次救了这鸟儿的小命。“也许赖着这只鸽子,我们有办法找到纸条的收信人,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住在特里埃斯特,我们是会找到他的,对吗?”
“找到了又怎样呢?这也不会让你弄清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呀,萨卡尼!”
“不见得,齐罗纳。”
“你又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
“是不知道!但是,两个通信人,要是我查明了其中的一个,我想一定能帮我找到另一个!所以,不仅不能把鸽子弄死,反之还得让它恢复体力,把信送到目的地呢!”
“带上纸条吗?”齐罗纳问。
“带上纸条,我会分毫不差地复制一份,留起来,直到它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于是萨卡尼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记事本,用铅笔将密码信复制了一份。他知道,大部分密码文件都来不得半点疏忽,所以复制时字形和字距都和原件完全一样。复制完毕,他把复制品放回记事本,把原件装回小袋,系在鸽子的翅膀下。
齐罗纳瞧着他的举动,对靠这事儿发财,几乎不抱什么希望。
“现在怎么办?”他问。
萨卡尼回答说:“现在,留心好好地照顾我们的这位信使。”
其实,这只鸽子并非完全没劲儿,它只是饥饿过度,以至筋疲力尽。它的双翅丝毫无损,既没中枪,也没折断,表明没有猎人射杀过它,也不曾遇上顽童向它投掷石块。它只是饿极了、渴坏了。
于是齐罗纳找了找,顺着地皮寻到几粒树种喂它,鸽子贪婪地吞下去。不久前才下过雨。古老的陶器残片里还剩了一点积水,齐罗纳又喂了它五、六滴水解渴。这样,经过半小时的照料、休整和回暖,鸽子重又精神抖擞,可以继续它不间断的旅途了。
萨卡尼观察着鸽子,说:“要是还要飞很远,它的目的地在特里埃斯特以外,它中途掉下来我们也无所谓了,反正它很快就会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外,不可能跟着它了。可要是收信人就在城里的一所房子等着它,它有足够的力气飞到那儿、停下来,因为这不过只需一、二分钟。”
“你总是很有理,”西西里人说,“可是,即使它就在城里,我们能窥察到它经常出没的处所吗?”
“为此,我们起码要尽力而为,”萨卡尼一句话就把他的伙伴驳了回去。
他设想:
大教堂由两个小教堂组成,一个是圣母的,一个是特里埃斯特的主保圣人朱斯特的。正面,有扇大型的圆花窗,窗下就是大教堂的主门。正面的一角为一圆塔,上面塔楼高耸,是卡斯特山地的最高点。从这里向下望去,从就近的山坡一直到海湾沿岸,城市像地形图一样铺陈,尾顶组成的方格群,清晰可辨。所以从塔顶放掉鸽子,可以掌握它的行迹。毫无疑问,如果它的目的地在特里埃斯特城内,而不是在依利里半岛的其他地方,找出鸽子在哪家栖息是很可能的。
既然有成功的可能,就有试一试的必要。剩下的问题就是释放这只鸟了。
于是,萨卡尼和齐罗纳离开古坟场,穿过教堂前的小广场,朝塔楼走去。古老的屋檐下面,与圣·朱斯特的壁龛相垂直的地方,正好有一扇尖顶式拱门开着。俩人走进去,开始沿着通往高处的陡峭的螺旋式楼梯向上攀登。
他们花了两、三分钟,才登上最高一层,顶着这座大建筑的屋顶。这一层外面没有平台,但前后各开了一扇窗子,因此下面的山陵、海面,林林总总,都能一览无余。
萨卡尼和齐罗纳来到那个正对特里埃斯特城的窗口,站在那儿朝西北方眺望。
这时,屹立在大教堂后面卡斯特山路上的、十六世纪修建的城堡上的钟楼,时钟已打四点。尽管临近黄昏,天色却还很亮。纯净的天空中,一轮红日徐徐地向着亚得里亚海面落下。城里面向钟楼的大部分屋舍,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其门面清晰可见。
时机非常之有利。
萨卡尼把鸽子捧在手里,最后一次抚摩它,以示宽宏和鼓励,然后放飞了鸽子。
小鸟振翅而翔,但一开始就急速往下落,使人担心它会突然坠地,结束它空中信使的生涯。
出于这种焦虑,西西里人情绪紧张,禁不住失望地叫了起来。
“不会的!看,它又飞起来了!”萨卡尼说。
果不其然,鸽子在低空恢复了平衡,接着一个急转弯,侧身向城市的西北区飞去。
萨卡尼和齐罗纳紧紧盯着鸽子的行踪。
绝妙的记路本领,使鸽子在飞行中毫不犹豫,径直飞往它应去的地方——假如没有古坟场树下的这次被迫停留,本来一小时之前它就该抵达那里。
萨卡尼和他的伙伴怀着焦急的心情,全神贯注地观察鸽子的去向。他们心想。一旦鸽子飞越了城墙,所有计划便统统落空。
鸽子在空中消失了。
“我看见了!……我一直盯着它呢!”齐罗纳叫起来。他的视力异常敏锐。
“要看清楚,它停在什么地方,”萨卡尼嘱咐道,“定出那儿准确的位置!”
几分钟之后,鸽子落在一幢房子上,那房子坐落在一片丛林之中,位于医院和公园那边。它尖尖的屋顶,是城里这一带最高的建筑。当时看得清楚,鸽子穿过阁楼的天窗就不见了,天窗上有个透光的铁制信风标。如果特里埃斯特城位于弗拉芒国家之中的话,信风标肯定是出自冈丹·麦西之手。
大体方向已经确定了,信风标又极易识别,以它为参照物,找到那所有天窗的阁楼,就是说,找到密码信收件人的住处,就并不困难了。
萨卡尼和齐罗纳立即下山,奔下卡斯特山坡,飞快地走上了通往德拉·勒尼亚广场的一条狭小街道。为了寻找东城的那片房子,他们不得不在广场上停下来,分辨一下方向。
在两条主要大街的交叉路口,科尔萨街通往公园,阿克道托街树木成荫,美丽宜人,通到博榭托啤酒厂。左右两条道,究竟该走哪一条?两个冒险家也拿不定主意,他们本能地选择了右边的阿克道托街,想逐个察看一下街上的房子,因为他们在山上时曾注意到,信风标的下面有几处绿荫。他们边走边看街边房舍各式各样的围墙和屋顶,直到大街尽头,都未曾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
“看那儿!”齐罗纳喊起来。
他指着一枚信风标,海风正吹得它在支柱上哗哗作响。几只鸽子围着天窗在上面飞翔。
可以肯定,这正是信鸽飞来栖息的地方。
这座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子,隐没在阿克道托大街尽头的一片屋舍之中。
萨卡尼到邻近的店铺打听了些情况。首先,他了解到,多年以来,那幢房子就是拉迪斯拉·扎特马尔伯爵的住所。
“扎特马尔伯爵是什么人?”齐罗纳问,这个名字对他毫无意义。
“就是扎特马尔伯爵呗!”萨卡尼也不知道。
“或许我们可以再问问?……”
“以后再说吧,齐罗纳。别这么急。多想想,冷静一下儿,现在,我们回旅店去!”
“正好!……吃得起饭的人这会儿正该上桌了!”齐罗纳冷言相讽道。
“要是我们今天吃不上饭,很可能明天就有的吃了!”
“上哪儿吃去?”
“谁知道呢,齐罗纳?说不定是扎特马尔伯爵家吧!”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有什么好急的呢?——不久他们便转回了寒酸的小旅店,可对他俩而言,这已过于奢华,因为他们连住宿费也无力偿付。
多么出人意料的惊喜啊!……一封寄给萨卡尼的信件刚刚送到。
信里有一张二百费罗林①的票据,一条附言,再没别的了:
①古代佛罗伦萨金币名。
这是我给予你们的最后一笔款项,足够你们返回西西里。走吧,我不愿再听人提到你们了。
西拉斯·多龙塔
“上帝万岁!”齐罗纳喊道,“银行家回心转意了!可以断言,永远不应对这些财界人士丧失信心!”
“这也正是我的想法。”萨卡尼说。
“这么一来,这钱可以让我们离开特里埃斯特了吗?……”
“不!它可以让我们留下来!”
第二章马蒂亚斯·桑道夫伯爵
匈牙利人的祖先是马扎尔人,约公元九世纪迁居到现今匈牙利境内,目前占了匈牙利人口的三分之一——共有五百多万。他们究竟源自西班牙人、埃及人还是鞑靼人,亦或是阿特拉王统治的匈奴人以及北方芬兰人的后代呢?——暂不必究——这些问题尚存争议。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既非斯拉夫人,也不是日耳曼人,似乎他们对此都很厌恶。
这些匈牙利人保留着自己的宗教。从十一世纪起,他们接受了新的宗教信仰,成为狂热的天主教徒。然而,他们所说的,仍是他们的古老语言,它纯粹、柔和、动听,具有诗的魅力。虽不及德语那么语汇丰富,但却更为精确、铿锵有力。这种语言在十四到十六世纪的二百年中,取代了拉丁语的地位,用于撰写法律、法令条文,继而逐渐演变为国语。
一六九九年一月二十一日,卡尔洛瓦茨条约①将匈牙利和德兰斯瓦尼亚划归奥地利管辖。
①南斯拉夫境内的城市,一六九九年,土耳其、奥地利、波兰、俄国、威尼斯在此签定条约,土耳其丧失了其在欧洲的大部分属地,匈牙利、德兰斯瓦尼亚划归奥地利管辖。
二十年之后,奥地利君主颁布诏书,重申奥匈帝国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新的继承法规定,国王没有儿子,公主也可以继位。于是,一七四九年玛丽亚·泰勒莎登上了她父亲查理六世的皇帝宝座,成为奥地利帝国第一位女王。
匈牙利人被迫臣服于帝国的武力,但是一百五十年后,各阶级、各阶层,都有人起来反对皇帝诏书和卡尔洛瓦茨条约。
我们的故事开始的时代,有个出身名门的马扎尔人,他憎恨日耳曼的一切,希望恢复祖国昔日的自主,这两种憎爱分明的情感贯穿了他一生。还在他年轻的时候,便结识了革命领袖科苏特①。尽管他的出身和他所受的教育令他在许多重要的政治问题上同科苏特有分歧,但这位爱国者的满腔热忱却令他无限敬佩。
①应该说,桑道夫接受过非常严格的教育。他没有沉湎于万贯科苏特·劳纳什(180-1894年):一八四八——一八四九年,领导匈牙利人民进行争取自由独立的斗争,曾一度建立匈牙利共和国。
马蒂亚斯·桑道夫伯爵,住在法加拉斯县德兰斯瓦尼亚的一个伯爵领地里。这是座古老的封建城堡,傲然矗立在德兰斯瓦尼亚和瓦拉几的天然边界——东喀尔巴阡山北段的一个山脊上。那里山势险峻,悬崖陡峭,对造反者而言,是最理想的庇护所,他们可以在那里坚守到最后一刻。
城堡附近蕴藏着丰富的铁、铜矿,经过精心的开发,成为阿尔特纳克城堡主人的一笔巨大财富。这座庄园包括法加拉斯县的一部分,人口不到七万二千。这些市民和乡民,一念到桑道夫伯爵的恩典,都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赤胆忠心和无限感激之情。因而,这座城堡也成了维也纳司法部门重点监视的目标。司法部在帝国的各部中完全独立,不受约束。官方已经了解到阿尔特纳克城堡主人的思想,尽管还没有惊动他,但已经对此感到不安了。
马蒂亚斯·桑道夫,当年三十五岁。个子中等偏高,肌肉健壮有力,宽肩,方脸,面色红润,气宇轩昂,一副典型的马扎尔人模样。他动作敏捷,言语清晰,目光坚定平和。他的血脉循环旺盛,微微牵动鼻翼、嘴角,唇边总是挂着慈善的微笑,言谈举止风趣幽默,这一切无不表明其胸襟坦荡、慷慨大度。我们已注意到,法国人和马扎尔人的性格极为相似,桑道夫伯爵即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在桑道夫伯爵的性格中,有一个颇突出的特点:不计较个人所得。若他个人受到损害,可以毫不介意,然而一旦朋友蒙难,则决不姑息。他具有强烈的正义感,刻骨仇恨背信弃义。由此,他总是客观公正,与奸诈不共戴天。他决不是那种“一切罪恶,让上帝去惩罚”的人。家产所营造的安逸享乐之中,而是兴致勃勃地钻研物理科学和医学研究。如果生活的需要迫使他去救死扶伤的话,他本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他自己却乐于做一个能倍受学者们称赞的化学家。他被肯定是佩斯大学、布拉迪斯拉发科学院、施姆尼茨皇家矿学院最勤奋的学生之一。刻苦的学习生活使他的天赋美德更加成熟,并臻于完善。确切地说,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具有高尚品德的人。认识他的人,特别是帝国各院校里的老师和朋友们,无不对此交口称赞。
过去,在阿尔特纳克城堡里,有欢声、笑语,热闹激动。德兰斯瓦尼亚的猎人们,总爱登上喀尔巴阡山脉的这座峻岭,汇集狩猎。桑道夫伯爵生性好斗,在政治舞台上无从施展,只得借危险的大型围猎,来驱散内心的郁闷。他置身时局之外,却密切关注着形势的发展。他要么学习。要么享受财富所允许的轻松安逸,似乎安于这种生活。那时,伯爵夫人蕾娜·桑道夫尚还健在。她是阿特尔纳克城堡聚会的灵魂。可就在这故事发生的前十五个月,年轻貌美的她不幸暴毙,只留下一个小女儿,现在刚满两岁。
桑道夫伯爵遭受这突至的打击,变得落落寡欢,无所慰藉。城堡也就此沉寂、荒芜了。从那一天起,沉痛君临,它的主人过着一种形同隐修的生活。他全副生命倾注在女儿身上,这个孩子,由管家的妻子罗丝娜·郎代克照料着。这位年轻贤良的女人,全心全意地养育着伯爵的唯一继承人,像是她再世的母亲。
完结悬疑推理小说作者[法]儒勒·凡尔纳桑道夫伯爵点评:文章文采盎然,寓意深刻,情节跌宕起伏紧扣人心故事完整,文章整体流畅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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