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后妈有赏小说[AliceHZ]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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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乖,后妈有赏》作者:AliceHZ【完结+番外】

文案:

【我披荆斩棘,过水翻山,只为来到你的世界】

那年夏天,初出校门的大家都陆续找了男朋友,顾清栀则不然,她稳稳收了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儿子。

后来,顶配版儿子自带的爸来了,儿子说:“爸爸,你们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妈。”

热恋后,孩他爸手捧平板恭敬奉上:“来,夫人,点一下咱们家产。”

于是乎,人、财、色统统丰收,迎娶霸道总裁坐拥亿万家产走上人生巅峰……

【腹黑恶势力 and 白甜小红娘】

多数甜,少虐。烂大街题材尽量写得清新脱俗。

作者微博ID:谁偷喝了我的养乐多

---------4月10日--------

全文完结,接档文眸底藏星辰

文案开放,在线等收藏……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清栀 ┃ 配角:宁小奥,宁萧瑟,郑乘风 ┃ 其它:黑恶势力,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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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彼时

原是个静谧的夜,萧索而高大的树尖上映着一抹白月光,将鲜少有星的夜空照得十分皎洁。

钟表在滴答作响,一分,一秒,与少女指尖敲打的声音慢慢融合,渐渐隐匿在夜色中。

“怎么样?想好了吗?”同她并肩而坐的是个高大而英气的男人,眉宇间透着满满的阳光与正直。

她轻咬了咬嘴唇,略显犹豫:“我……”

郑乘风蹙眉:“清栀,你有什么可顾虑的?坏人得到应有的惩戒,这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吗?你只需要拿到证据就好,其余都不用你操心,很简单的。”

顾清栀掩面,急躁无措得有些想哭:“我做不到,我不行的……”

“你可以。”他宽厚的手掌覆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我相信你。”温温的触感顺着肌肤浸到了五脏六腑。

她抬头,是郑乘风炯炯的瞳仁,灼得她双颊染上绯红:“那我恐怕要愧对你的信任了,你知道的,我人笨,平时连谎都撒不圆,更何况是这么……”

“可现在有机会接近他的就只有你。”他醇和的声音清澈干净,语调不低不高,声音不大不小,却将她的话打断得刚刚好,半晌,郑乘风也只好无奈摇头,长舒了口气:“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男人之间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好了。”他眼角眉梢尽是柔和,无可奈何的摸摸她柔软的头发。

可顾清栀知道,他在失落,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担忧,从他们认识那天起,无论是生活或工作,她从来没有见过郑乘风此般神情,因为毒瘤未除,他总是愁眉不展。

最终,她竟鬼使神差得妥协了,抬起眼眸试探性的问他:“不然……我去试试看?”

不知是这该死的月光,还是似若无意的温柔,她竟像拥有了满腔孤勇,管别人口中的那恶魔是十恶不赦还是头长犄角,纵使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可顾清栀是见过他几次的,只不过是个比别人稍稍淡漠了那么一点点的人罢了,根本不至于他们谈及色变的程度。

而且只是从他手中拿份证据,她想应该可以的,自己应该是可以为郑乘风做些什么的。

也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的促使,那就是年少的她当时仍对那样一句话深信不疑——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

他得到她的回答,开始是有些诧异,随即便慢慢的平缓下来,斟酌良久,终绽出温儒的笑容,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要不要这么有正义感?如果不想就直接说不想,其实在内心里,我也不愿意让你掺和进来。”

“什么正义感啊,你就别奉承我了,我答应你,才不是因为什么堂皇的正义。”顾清栀垂下眼眸,浓密而曲卷的睫毛微微颤动,夜幕之中,只有头顶上晕开一抹暖黄的光源,在屋檐下闪烁跳跃,光束将她五官刻画的尤为深刻美丽。

“我只是因为你。”她闷闷的小声呢喃。

清甜而软糯的声音就像热糖丝,拉在郑乘风的心上,恍惚间他有些为之动容,将掌心一点点向下滑,捏捏她柔软小手,二人就这样并肩而坐在院子门前的石阶上,晚风有些泛凉,瓦片上的积雪丝丝晕开,落在地上滴答作响。

她忽然想起些什么,歪着头问:“那个……我突然想起个事。”被他抓着手,感受他手掌温温的包裹着自己,顾清栀有些害羞。

“嗯?”

“如果犯法的话,是谁犯法就抓谁,不会牵连到家属的对吧?”她的一对鹿眼晶亮,俏丽的短发衬得她如同暗夜里的精灵。

郑乘风愣了愣神,这算是个什么问题?但思虑片刻后,还是认真回答了她:“按道理来说,只要家属不涉及知法犯法,不是帮凶,不包庇窝藏,应该不会受到牵连。”

她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郑乘风低下头小心的用鼻尖轻触了下她的发丝,扬起温暖而予人心安的笑,一只手缓缓绕到另一边,无声将娇小的她圈进怀中。

有风吹来初春的味道,温情将冰雪消融,宛若春天正在从远处一步步走来,对视间,月光像他般温柔,他像月光般包容,总之……一切安好。

甚至时隔数年,顾清栀仍能穿过时空的缝隙,清晰的捕捉到那一幕内心的柔软,就算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想自己仍然会毫无悬念的答应郑乘风,可她答应了,却未必代表将来不会后悔。

至于为什么会后悔,顾清栀想,大概因为这个约定是——为了他,而去刻意接近另一个人。

想来,这一切从那刻开始,就都注定将错就错了吧……

·chapter 1·孤城

秋初 槐城

清晨的暑气尚还没那么浓重,吞吐间都弥漫着沁人的清爽,槐城偏北的小村落正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因为这里尚未在城市发展的规划内,所以民风淳朴自然,风景依旧山青水碧。

老辈们通常有农历七月十五祭祀的讲究,而今年顾承允却因为特殊原因没能赶回来,于是只好让妻子姜弦和女儿顾清栀代替自己扫墓,顺便给多年未住的老房子除尘祛土。

顾清栀八岁那年,随父亲从故土槐城搬到了榆城,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十五载,可从前的那些影影倬倬却依然十分清晰的保留在脑子里。

人都是有执念的,尤其是懵懂时期的记忆,最单纯也总能勾起留恋,虽然当有人问起她槐城现如今的种种时,她半点都答不上来,她只知道,曾经她记忆里朝思暮念的槐城,空气中飘着嫩草芽的味道。

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槐城,她心思莫名沉重,或许是物是人非的缘故,顾清栀恍惚间感慨良多。

原来命运也喜欢骤然间翻覆变幻。

昨日晌午时分,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奔波,二人终于抵达了槐城,一路上风尘仆仆,姜弦却兴致极高,坐上计程车途径槐城各个街道时,她直说槐城依旧是她十几年前来时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顾清栀将手缩在口袋里,淡淡的瞥着她吐出一句:“姜姨,正儿八经生在槐城人在这里坐着呢好吗?”她一字一顿:“我倒是觉得,这些年槐城变多了。”

姜弦总是听懂却故意抓不住重点,她漫不经心的挑眉:“是是,你正经。”

顾清栀笑笑,千言万语还是归为缄默,转头向窗外望去,透过车窗,景色飞速后退,林立的树木快要连成一条碧绿的线,阳光打在玻璃上,折射成薄薄一层暖光,望过去就像幅瑰丽而惬意的画。

且说刚入槐城时还有些质朴的影子,可当车子驶入城市繁华中心阶段的那一刻,她诧然,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她记忆里的样子,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从前路上的车子很稀疏零星,偶尔才驶过一两辆,不似如今的车水马龙。

从前的人烟稀少,城市质朴,不像如今街道繁华。两侧楼宇竖着巨大无比的LED彩屏,林立的商场大厦之上是光鲜亮丽的广告牌,上面充斥着与金钱交织的物品,例如名表,香水,彩妆,珠宝……代言的女明星们妆容精致肤质剔透,可谓无懈可击,但是当芸芸众生望向她们的时候,却像被一道无形屏障分离开,各自占据两方不同的世界,任世人再努力,也无法从她们脸上寻到半分鲜活生动的气息。

而在这些光芒万丈下,马路比从前宽了不止一两点,十字路口上红绿灯机械的闪烁,变幻,庞大的人群从斑马线上来往,在鸣笛声和屏幕的背景音中川流不息,孩子们也不再背着书包在小路互相追逐,而是坐在自家车子的后座,捧着平板,时不时抽空向窗外望一望,眼神空洞而麻木,似乎不会被任何事物所打动。

但不可否认,无论是榆城还是槐城,每个城市都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富饶,她不能对于一个城市的未来发展评论些什么,她只是觉得有点小小的难过。

难过那些以往的记忆都随着时光流逝掉了,好像是被粉碎了整个童年,在许多或事或物的更换交替中,遗失的不仅仅是可触可见的物体本身,更多的,是承载在它身上的宝贵记忆。

例如家门口的那颗大槐树,顾清栀迄今为止还记得从前睡午觉时,安静宁和的氛围里,窗子的折页吱呀作响,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偶有微风,吹得叶子摆动,那些碎光就犹如星子般灵巧的钻过树叶丛,落在窗台和屋脊上跳舞。每逢晚夏秋初之际,她会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拿着冰棍坐在树下乘凉,茂密的枝叶上面传来阵阵蝉鸣。

可是这次回来,顾清栀看到门口那颗大树不见了踪影,周围也铺上了细腻的水泥,平坦的道路条条直通每家每户的门口,她打开繁重的锁头,与姜弦一人一面推开了大门,一股浓重的尘土气息混合着酸涩涌入鼻腔,顾家老宅曾经的生机不复,只有院子里砖块的缝隙不时钻出苔藓和杂草,赤色的瓦片也被风雨冲刷的褪了颜色,像一幅散了油墨的老照片。

虽然每年顾承允也都会回来一次,可他通常就是给顾家先祖的墓碑扫扫尘,放上束花以及瓜果贡品,然后就回榆城了,就算有时会到老房子来看看,可这里又没有人居住,所以也根本没必要清扫。

这次姜弦突然心血来潮,提前了一个晚上来到槐城,因为要在这里过夜,所以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才把偌大的顾家宅子整理出个简单的眉目,光是屋内积尘就扫出了小半垃圾桶,更别提蜘蛛网丛生,还有院子里的杂草了。

姜弦和顾清栀聊着天,一边拔完草,粗略的整理下房子,又晒了被褥,忙完已是傍晚,直接把平时没什么运动量的两人累趴,回到屋子里倒头就睡,一夜好眠。

许久没有睡得这样香甜,或许是接了地气的缘故,那晚顾清栀做了个较为温馨的梦,梦里一切都倒退回十几年前的和睦美满,奶奶忙忙碌碌准备晚饭,爷爷带着她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给她读故事,煤球迈着妖娆的小步子踩在她身上,毛茸茸的黑色身影在她肚子上缩成一团,惬意的睡懒觉,时不时哼唧几声。

当天际撒上余晖的颜色时,顾承允工作完回到家,远远望见的是一副袅袅升起的炊烟,父母亲和自己的女儿其乐融融的画面。

但在这些圆满之上,却也有一些遗憾,那是潜意识里经常出现的一个身影,她美丽而温柔,小小的顾清栀跑过去,一头扎进她怀里,仰起头用柔软的声音叫了声“妈妈……”

那一瞬,仿佛空缺了二十几年的位置突然充实了,踏实、安稳、幸福,可却唯独看不清她的模样。

辗转间……梦醒了。

惺忪着睁开眼,她打了个哈欠,山村里朝气总是异常充沛,或者说……隔壁邻居家里的大公鸡朝气异常充沛,天还没亮就扯脖子吼起来,比顾清栀自己设的十次不间歇闹钟还要管用。

顶着一头蓬松毛躁的短发,她与同样睡眼婆娑的姜弦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下,顾清栀瘪着嘴吐出一句:“姜姨……我饿。”

姜弦起身,将头发拢起在脑后,纤嫩的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脸蛋,宠溺的安抚她:“你乖,别着急,我马上去准备早饭哈。”

顾清栀倍感幸福地点点头,然后,她抬眼就望着姜弦刚一迈进厨房就猛然怔住了,光是看那单薄的背影,似乎都透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清栀啊,现在有一个问题。”姜弦哀怨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除了待会要用的水果和糕点,好像……根本就没给活人带吃的。”

顾清栀听闻后,噗通一声躺倒在床上,内心省略一万头奔腾呼啸而过的,一面嚼着绿叶子的羊驼,飞沙走石的将她的五脏六腑踩踏得稀巴烂。

没听到姜弦后来说了什么,她呈大字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是无限的循环:听不见听不见……

等等?没给活人带吃的?那……她机智的小脑瓜一转,心想:那如果我是死人呢?

也不知道这见鬼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于是就这样饥肠辘辘的躺了半小时,她根本不想动弹,恨不得连气都不喘保存体力。

姜弦起初以为她是赖床,洗漱完毕后还耐心等了她一会儿,后来觉悟到如果不出手,这丫头大概可以躺到天荒地老,没办法,才强制性的将她与床剥离,然后一手扯着强烈表达不情愿的顾清栀,一手提着篮子,活像拐卖人口的村东头妇女。

她挣扎得厉害,其原因有些是起床气,还有些是饿,但更多的还是心中猛烈的咆哮:喂!等下!我还没洗脸啊!这走出去遇到人会囧死的吧……

姜弦也饿啊,可她很快看清了形势,认命的挎着小篮子,一边像传销组织一样对闺女“循循善诱”式洗脑:“清栀啊,你要打起精神来,你想想,不早点结束,怎么能尽早回家吃饭呢?”看着来往准备秋收的村民经过时都回头张望,姜弦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给我有点人样!没见别人都在看我们吗?”

顾清栀瘪着嘴,并深深觉悟到,原来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去拼命劳动……

她身子像摊烂泥,倚在姜弦身上不下来,一边点头假意答应,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篮子默默伸出罪恶的小手。

“你这个孩子!”被姜弦发现后,当头又是一计霹雳掌,她抱怨起来:“你怎么能偷拿这里面的东西呢?这是待会要用的,你难道还要跟你曾祖父抢东西吃吗?”

“就给我吃一个嘛……反正曾祖父又不知道我们带来了多少,假装本来就是两份的,分一份给我。”顾清栀眨眨眼,双手合十,很虔诚的说。

姜弦睁大杏眼:“你这才真是糊弄鬼呢!”

“不管!”顾清栀小脸一皱“我不管,难道要为了坟墓里的人,反过来饿死活人吗?”

姜弦对这个话题充耳不闻,只是反问她:“清栀……等我们回榆城一起去吃火锅吧?”

顾清栀吞吞口水,鬼使神差得答了声:“哦,好。”声音极其哀怨可怜。

然而话音未落,她就抬头看见了面前的丘陵起伏,而墓园,恰好坐落在这其中一个最高的顶端上。

她苦闷的长叹,脚一软,颓废的贴在姜弦身上,像块狗皮膏药一样,二人相互搀扶着走了上去。

不过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石阶入口的那片平地周围停放着几辆崭新的黑色商务车,幽幽的散发着庄重而沉稳的气场,无论是从漆色、光泽莹润程度还是外观来看,似乎都在宣示着它的价值不菲。

顾清栀不由得回头看了好几眼,这些……难道是村子里人的车吗?真奇怪,干嘛全都这么整齐的停在这里?

看起来怪瘆人的。

·chapter 2·预谋

两人顺着新修的石阶往上走,没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她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望着眼前那座庄重而磅礴的私家陵园。

在顾清栀的记忆里,从前这是一片墓园没错,但还构不成规模,那时村子里一旦有人故去,就找先生到这里来相块风水好的地方,选个日子埋进去,再插块碑就算作是墓。

后来,年轻人们渐渐走出了村子,在城里有了发展,就各自将早年葬在这里的家人们迁到了城里的公墓。

至于顾家,因为曾祖父生前有过嘱咐,就算人过世了,尸骨也永远不离开故土,而期间村子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所以最后葬这里的老一辈就基本上只剩下顾家的先祖,和一位顾清栀从未见过面的同村。

可前些年,突然有人将这块地买下来,并斥资修成一座私人墓园,连带着顾家那边的一同修缮了进去,听说这个出资的人,正是这里埋葬着那个同村的家人。

她将手插在外衣口袋里,神色倦倦的走了上来,眼见着冰冷而坚硬的理石墓碑,周围是干净规整的灰白色石块地面,顾清栀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经过这种气氛熏染,她的情绪骤然跌到了谷底。

明明是骨血至亲,却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世间相距咫尺又如此殊途的距离莫过于此。

她转过头,望着姜弦的背影,声音略带些无力的开口:“姜姨,那我……先过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姜弦逐一拿出篮子里的瓜果糕点,领会了她的意思后点点头:“好,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与姜弦交流妥当后,顾清栀转身迈开腿,反倒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比之前更低沉了,而至于为什么要撇开姜弦,独自一个人走开,她想,大概是因为她要去拜访那墓的主人身份太过于尴尬。

在雕花石柱和修剪整齐精致的矮灌木隔断后面,是一片隐秘的空间,相比十五年前,这里的变化太大了,但是在顾清栀的印象里,这座墓似乎在这个方位,所以她就按照记忆摸索了过来。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里面沉睡着的那个人,但是她却不会感到害怕,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她们是骨血至亲,这里面埋葬的,是她的生身母亲——沈青。

小的时候,她还不懂母亲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祖父祖母、父亲也待她极好,可那是亲情,却不是母爱。

当她第一次意识到“妈妈”这个词的含义,是她在学校和同学打架后,对方的母亲找上门来,搂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宠溺与纵容,反过来却因为自己的孩子而指责她。

那是个有着黄色贵宾犬造型鬈发的女人:“我是××的妈妈,你们家孩子太欺负人了,小孩子之间打闹有你这样的吗?看看我儿子都哭成什么样了,这事你得给个说法。”

顾清栀怯怯的缩在顾承允身后不敢说话,可庆幸的是,顾承允不是那种遇事不分青红皂白就责备自己孩子的父亲,他对外通常十分护短,冷冷的撇下一句:“既然说是小孩子间打闹,也至于你跑来兴师问罪吗?我看你们家孩子哭的气壮山河挺有力气的,一根汗毛也没少。”

那一刻顾清栀觉得他真的好高大,冷静而从容,不纠缠不蛮横,身形依旧笔挺,不怒自威是他自始至终不变的气场:“在来之前,我想你要先问清你自己的孩子做了什么,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不会平白无故和别人动手,更何况……一个男孩,和我们家丫头打架,她还没怎么样,你儿子自己反倒哭的鼻涕眼泪的,这说法你好意思要,我都不好意思给。”

贵宾犬妇女胡搅蛮缠:“我不管,你护着自家孩子也没用,我这是在帮你教育她,小时候就打架斗殴,等到步入社会难道还要杀人吗?你看看,我儿子这脸都青了,下手也太狠了……”

“够了。”他不耐的眼眸一挑,将对方的聒噪打断的戛然而止,他蹙眉:“我最后说一次,到此为止,否则再继续下去,我不介意也为我女儿向你们讨个说法。”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来自特殊职业独有的气场:“第一,为什么作为比顾清栀高两个年级的男孩子,会反过来欺负她,第二,你有没有问你们家孩子,他挨打的原因,究竟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语毕,他淡淡从黄头发妇女脸上瞥过,最后将目光落到她儿子的脸上,顿时,男孩吓得憋回哭声,连流出来的鼻涕都立刻吸回去了半条。

上门来碰了一鼻子的灰,顾承允冷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贵宾犬鬈发自行体会,然后转身就带着顾清栀回到屋里,关门送客。

直到那日傍晚,顾清栀暗中把父亲打量了一遍又一遍,顾承允也并没有责怪她什么。

可晚饭时,沉默半晌的顾承允忽然开口,问:“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她把头埋下,闷闷用筷子怼着碗里的米饭:“他……说我是没妈的孩子。”

风撩的发丝微微摆动,往昔如画,她坐在墓碑旁,像轻轻交谈一样,自言自语着:“虽然从我出生就没见过你,但我知道你很爱我,这是爸爸说的。”

“爸爸把我保护的很好,但……我时常还是会想,如果我的妈妈还在世上,那该有多好啊。”

“妈妈……我有很多年受了委屈没来找你倾诉了吧?我不是不想你,其实我一直很想回来,可却没有机会,因为家里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怕姜姨会多想,她是个很好的人,也很爱我,我想我这样说您是不会生气的对吧?因为您和姜姨都是很善良的人。”

“这次回榆城,我觉得一切都变得很陌生,不像是回到家,反倒像个毫不相关的客人一样。”

“觉得好难过,小时候还以为要自己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但没想到遇见了姜姨,她对我很好,这是不幸中唯一的庆幸,只是……我也一直会想象,如果您还在世上的话,我们一家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顾清栀将头缓缓靠在上面,抱紧膝盖,微阖起双眸,温熹的阳光隔着眼睑映出一片暖红,温热温热的,她也不管什么逻辑,只说了好些没有头绪的话,但无非就是想向母亲絮叨絮叨,可能这样会让她空虚的内心,稍稍感到有一丝充实与安稳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她眼前突然一黑,投下来的阳光被全数挡住了,脸上的灼热感也不见了,她一怔,连忙睁开眼。

面前立着一个高大清俊的男人,仪表堂堂,深邃的眉眼,星眸剑眉鼻梁挺拔,居高临下的挡在了她身前,似乎隔着黑色带细白条纹的衬衣,都能感受到下面被掩盖住肌理的性感,他的气度很是高雅,身材挺拔比例较为完美,譬如那大长腿,那精壮没有赘肉的腰,还有那不羁俊朗而线条分明的脸……

俗话说,男人的品味看细节,女人的品味看她找的男人,循着这个真理,顾清栀放眼望过去——见他的着装倒没什么奇特之处,好在低调又合身,腰间偏棕黑的皮带质地细腻,光是看上去就能体会到它舒适的质感,Logo被他微掩进去的衣襟弧度挡住一半,但还是能分辨出H的轮廓,他筋骨分明的手腕偏上方系着块方形石英腕表,精巧而细致,丝毫不给人厚重愚笨的感觉,表盘是淡金边线,弱白色底上嵌着金色罗马数字,棕色真皮表带,底下半遮半露着性感的骨节,神态略显不羁和慵散。

可以说……他浑身上下,除去底蕴以及身材容貌,单是着装上看的话,第一眼几乎没什么令人惊艳的穿着打扮,没有郑重其事的绅士雅,却也没有吊儿郎当的乡土俗,只是给人很舒服却也很得体的感觉,他好像平淡如水般并不扎眼,但仔细打量却每一个细节都禁得起捉摸和推敲,不争不抢不张扬,却能做到几近无懈可击。

“那个……你?”顾清栀挠挠脸,不知道该起一个怎样的开场白才显得比较自然。

她原以为这样一个非池中之物的男人怎么也该有点风雅,可打死都没想到的是,对方一开口,这终身难忘的金句就差点把她吓哭。

他低垂下眼眸俯视她,声音清淡:“为什么抱着我妈的墓碑?”

“呃……啊?”顾清栀怵得眼皮直跳,一个鲤鱼打挺飞速弹开了。

回过头定睛一看,只见墓碑上刻着的名字的确是“沈其”而不是“沈青”。

“咳咳,我,我那个……”顾清栀局促的挠着头,脸上烧的平铺起来能煎熟五花肉,她声音如蚊子一般的弱弱解释着:“对不起啊,我大概是饿晕了没有看清。”

他却不语,微抿着薄唇,依旧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也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这样的注视下,此刻她是真想一头撞死在他妈的墓碑上,注意这不是骂人,真的是,一头撞死在,他妈的,墓碑上……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毕竟发生了这种万分之一才能遇到的尴尬事,她也不知道该总结成是认错妈了,还是认错坟了,可偏偏自己还在那倚着墓碑感慨抒情了半天,就差声泪俱下的演一出母女情深了。

更可恨的是,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一旁看了多久,但一想到他那副漠然看戏的神情,顾清栀就觉得羞愤欲死,仓皇的用手掩住了额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而在尴尬之余,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目光真的好奇怪,并非化学反应也无关物理现象,没有情绪也没有丝毫人情味,更没有电光火石碰撞间的火花,也许他这个人可以被很多修饰词所形容赞美,但在此时,顾清栀心里只是油然升起了一个大字——冷!

她想,他的确可以被这么一个字完美概括。

而他的冷,是冷到极致,冰川般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他的淡漠,他的底气,最后就自然而然转化成一种低气压,明明是冰锥,扎到她脸上却变成了星火,一点点而已,却足以燎原。

不行!不能这样!要想办法改变一下!顾清栀一边用食指漫不经心的挠头掩盖紧张,一边撑起笑脸,宛若一朵风中摇曳的花:“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打扰到你的话,我这就走。”

“别挠了。”他淡淡道,嗓音并不是那种苏气的类型,可却十分有味道,是那种耐听的声线,也足够拥有自己的辨识度,声音并不大,但能让人感觉吐字清晰,听起来舒服极了,像被春天刚刚长成的嫩狗尾巴草挠在脸上的感觉,柔软,又撩拔人心。

她一怔,连忙把手放下,不安的在一起揉搓。

原以为会是在秋初的清晨,展开一场缱绻而岁月静好的邂逅,但后来从他一开口顾清栀才知道,原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他的眉心有些嫌弃的细微皱起:“再挠你的头皮屑就要撒到墓碑上面了。”

“胡说!”顾清栀的玻璃心在那一刹那碎的咔咔直响,却仍然仰着头颅,苟延残喘的为了自己仅存的自尊对他嚷道:“我的洗发露可是去屑的!绝不可能有头皮屑!你这是在对清爽去屑洗发露表示侮辱!”她挺直了腰杆,试图努力缩减一下与对方在气势上的相差悬殊,但在不甘心的望了一眼墓碑后,强撑着的气焰顿时弱下来了几分。

“吵死了。”他不耐烦的蹙起眉头,从嘴唇中挤出两个字:“闭嘴。”

顿时,顾清栀后脊梁骨有些发凉,那股在墓地里瘆人感才后知后觉的涌来,她纤白的手合十在眉心处,嘟嘟囔囔道:“是是是,我闭嘴,真的很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来打扰她老人家清净的,我昨天累坏了睡得很晚,可能眼神不太好,多有得罪,我这就走,您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啊……”

“好了,别演了。”他稳重如山,五字组成一个肯定句,不由分说的判了她的罪。

他身形如若磐石,一步步向她靠近,带着那片阴影,逐渐将她吞噬,他抬眸:“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的?”

·chapter 3·闹剧

“别演了,说吧,是谁派你来的?”他脸色愈发严肃阴沉:“你有什么目的?”

这么无厘头的一句倒是把她问得有些发懵:“啊?是我……我爸爸让我来的。”顾清栀在衣襟底下不安的屈起手指,瞄着他开始不自觉的打冷颤,弱弱得问了句:“我演什么了?”

“你爸爸是谁?”他清冷的视线直直打过去,却像是没有焦距一样的漠然。

顾清栀睁大眼睛:“我爸爸……就是我爸爸啊。”

话音未落,她清楚感觉到对方一口血卡在了喉咙里,只听他阴郁的说:“连自己的女儿都肯豁出来,真是不错的手段。”

顾清栀先是微怔,眼珠子叽里咕噜了几番,像是把他的话曲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于是暗松下一口气,无畏的摆摆手:“诶……也算不上手段,其实也无所谓啦,来了也就来了,不然我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

阴差阳错,她就这么自然的将意思理解偏了,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倒是问答如流,可仔细一琢磨,两个人说的似乎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得到了这种出乎意料的回答,反倒把他搞得有些惊到了,风吹动发丝良久,他才忽的笑了,唇齿间吞吐的好听音符化成风,再一次向她拂面而来:“现在的女人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既然你觉得无所谓,那你的底线呢?是什么?告诉我?”

只是这风刮得却不温柔,字里行间都带着凛冽,刀子一样向顾清栀袭来,他一对深邃的眼眸也格外冷峻,夹杂着那种令人心惊胆战的语气:“为了达到目的,你认为无论付出什么都无所谓吗?先是假装巧遇,然后勾引,那接下来要干什么呢?人太贪心了总要付出代价的,不过我相信你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已经想到最坏的结局了,对吧?”他低沉优雅的嗓音十分平静,可说出的话却尤显刻薄,一步步将顾清栀逼退到角落,冷冰冰的食指沾上她细嫩的面颊:“可惜,你们的预谋要失策了。”

“我预谋什么了?”她偏过头将他的手指避开,心里越发毛骨悚然,其实原本只是个误会而已,偏还遇到这种明明无理取闹却还振振有词的人,

对方并不理会顾清栀的满头问号,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躲过下面那十几个安保的?你还有同伙吗?或者……身上带了什么武器?想杀了我?”

顾清栀被他逼问的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她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所以冷不防有些吓到了,眼见他咄咄逼人,再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她当下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莫名其妙的怪圈,回到姜弦身边。

她看着这幅场景一直茫然的摇头,十分无害的样子,见他也不说话,抓准时机转头,连滚带爬的下了台阶。

“还想跑?”他镇定的一迈,眼疾手快的将她捉回来,有力的手臂抵住,将她按在身后的石柱上:“是被我拆穿了心虚吗?”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你把幕后主使者告诉我。”他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且靠的越来越近……

顾清栀被吓得惊呼出声,身子下意识向下一滑,蹲下身想从他胳膊下的缝隙中溜走,可还没来得及迈腿,就又被反手拎小鸡一样揽回来,双手被钳在两侧,后背紧紧贴着雕刻细密文字与云纹瑞兽图案的石柱上。

她穿的薄,隔着衣服都被硌得生疼,赌气瞪圆一对鹿眼,惹急了,对他直嚷:“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我在那忍半天了都没说话,就听你一人动不动就又同伙又预谋的,你以为是谍战剧啊?你有被害妄想症吗?你是不是觉得大街上走着的人个个都想害你?”

他被突如其来的呵斥惊着半秒,鼻息有短促的停顿,手里也微微放开些力道。

她脾气来的爆,一股子怒气冲到头上就不可收拾,胳膊挣扎着,腿上还蹬着,不悦的反抗:“我说这大哥,您哪位啊?我害你干什么?杀了卖肉都换不来几个钱,你还以为自己像皇上一样尊贵呢?”

他听完这番话脸色一阴,可还没等完全阴沉下来,仔细咋咋其中滋味,深蹙着的眉头居然缓和了些,甚至连眼角都逐渐攀上了愉悦的颜色。

顾清栀见他神色放缓,被骂了也不还口,正皱着眉垂着头自顾自的细想。她小脑袋瓜特别抵触的直往后退,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边在心里颤颤巍巍的指着他:抖……抖抖抖……抖M?

完结+番外言情小说小说作者AliceHZ乖,后妈有赏点评:条理清晰,构思新颖,题材独具匠心,文章文采盎然,寓意深刻,情节跌宕起伏紧扣人心故事完整,文章整体流畅,故事情节具有吸引力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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